“这个玉脂就和香脂一样,是洗脸洁肤所用,但要比香脂好得多。”
一名年轻贵妇显然刚刚用玉脂洗过手,她举起雪白的玉手对众女道:“大家都知道,用香脂洗掉粉底和胭脂比较困难,一次要用掉一个,稍微不小心就会有面汁流进脖子里,这个玉脂就没有这个问题,只要在毛巾上稍微抹一点点,然后就可以把脸洗得干干净净,看我的手,用过玉脂后,又细腻又雪白,比香脂好得多。”
“温夫人,你在哪里试用的?”
“在补妆房,对了,那边就有给客人使用的玉脂,可以不急用自己的,大家先学一学怎么用,回家再慢慢试。”
众女人听说补妆房内就有玉脂,便纷纷向补妆房方向走去,所有的女人都急切地想试用一下。
潘夫人倒没有跟过去,因为她的手比较大,也比较黝黑,她可不想在女人们面前露了原形。
这时,她忽然发现在十几步外的立柱背后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,似乎在倾听女人们的谈话。
她心中大怒,快步走过去,将年轻男子堵住了,她杏眼圆睁,怒视年轻男子道:“你是什么人,在这里偷窥什么?”
年轻男子自然就是李延庆了,他是在倾听女人们对香皂的评价,不料被一个中年贵妇发现了,令他着实有点尴尬。
“学生一直在这里,只是怕打扰夫人们的兴致,所以不敢露面。”
说完,李延庆拱拱手,准备拔足溜掉。
潘夫人哪里肯轻易放过他,她当即威胁李延庆,“你若敢再走,我就叫喊起来。”
李延庆见周围全是女人,若这妇人撒泼喊起来,什么色鬼、登徒子之类,百口难辨,会坏了自己的名誉,他只得停住脚步悻悻道:“我和夫人素不相识,夫人为何要为难于我?”
潘夫人见他停住了脚步,心中不免有些得意,便笑眯眯说:“你只要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,我就不为难你。”
“夫人有什么问题就问吧!”
“你叫什么名字?在哪里读书?”
“在下李延庆,在太学读书。”李延庆没好气答道。
“哦!原来你是太学生。”
潘夫人脸一沉,“既然是太学生,就应该知书懂礼,为何要躲在柱子背后偷听女人说话?”
李延庆也着实有点不高兴了,冷冷道:“晚辈没有兴趣偷听女人说话,若夫人没有什么别的问题,晚辈告辞!”
说完,李延庆转身便扬长而去。
“你等一等!”
潘夫人在背后喊他,李延庆却不睬,加快脚步向外面走去。
潘夫人眼睁睁望着他走出大门,她只是威胁一下李延庆,象她这样有身份的贵妇人,怎么能随便乱喊。
“夫人怎么了?”
东道主郑升的妻子张氏出现在她身边,关切地问道。
“没什么!只是刚才有个后生差点撞到我,我有点不高兴。”
“哦!不知是哪家后生如此鲁莽?”
“我也不知是哪家后生,是个太学生,叫做李延庆。”
“李延庆?”
张氏眉头稍稍一皱,她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,她想了想,终于想起来了,便笑道:“他是宝妍斋的小东主,太学上舍生,是我家泰儿的朋友。”
潘夫人这才恍然大悟,原来是宝妍斋的小东主,难怪要偷听女人说话,她听说李延庆居然是太学上舍生,顿时有了兴趣,连忙问道:“他是什么背景?我是说,他是谁家的子弟?”
“应该没有什么背景吧!听泰儿说是出身寒门,去年相州发解试第一名解元,读书蛮厉害的,要比我家泰儿强一点点。”
潘夫人开始动开了心思,太学上舍生,就算考不上科举,也能以同进士身份做官,看他年纪和自己小女儿差不多大,居然还是宝妍斋的小东主,家境也富裕,说不定还真能成为自己的女婿。
这会儿,潘夫人对李延庆的反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,她开始觉得刚才遇到的这个后生还真不错,这件事她要立刻和老爷商量。
潘夫人做事雷厉风行,她谢了张氏,转身便向自己的坐位快步走去。
李延庆摆脱了刚才贵妇人的纠缠,走出矾楼,来到矾楼的庭院里。
矾楼的庭院布置得极为优雅,假山错落有致,一片片树林如云朵一般铺陈,树林虽然不大,却浓郁葱绿,给人一种精致的赏心悦目。
地上用鹅卵石铺成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,沿着小路而行,一步一景,不少客人都在庭院内欣赏着别致的风景。
李延庆刚走下台阶,便听见一阵刺耳的大笑声传来,打破了庭院里的宁静,不少客人皱眉向喧哗处望去,
那是在一座精致的小亭内,五名年轻男子正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,郑荣泰也在其中,李延庆立刻认出了其他四人,一个是高俅之子高松,另两人是向家的一对兄弟,向琮和向环,还有一个是大内总管杨戬的养子梁晴。
这四人都是郑荣泰挚友,郑荣泰的五个名额,除了一个给了李延庆,另外四个名额就是给了这四人,李延庆正要避开,郑荣泰忽然看见了他,连忙招手喊道:“贤弟!”
李延庆无奈,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,郑荣泰给他介绍道:“这是我的四个好友,高松、向琮和向环,还有梁晴,以后大家多多关照。”
四人都是汴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子弟,和他们交往实在有损名声,况且这四人神情傲慢,根本不屑于认识李延庆,李延庆便淡淡道:“郑兄,我还有事,先走一步了。”
李延庆转身便走了,梁晴冷冷哼了一声,“这小子还挺傲慢,郑二郎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?”
“呵呵!太学生嘛,都是有点清高的,很正常!”
“那倒未必!”
高松在一旁冷眼望着李延庆背影道:“我们这里有三个太学生,二郎和向大向二,也没有见你们清高过,我觉得还是这小子皮痒,得揍一顿让他老实一下。”
“别!别!”郑荣泰连忙劝阻,“都是朋友,别伤了和气。”
“我们只是逗他玩玩,不会真伤了和气。”
高松给梁晴及向氏兄弟使了个眼色,四人一前一后向李延庆背影追去,郑荣泰见势不妙,连忙跑去找父亲来解围,这几个衙内要闹事,他可拦不住。
“小子,给我站住!”
高松在后面喝了一声,李延庆停住脚步,见四人向自己追来,便笑道:“你们找我吗?”
“小子,刚才摆什么谱,不给我们哥几个面子?”
四人一前一后将李延庆堵住,高松从后颈抽出他的大扇子,高松的大扇子是请名家用精铁扇骨打造,重达五斤,名义上是扇子,实际上是一支兵器。
这时,梁晴也在他右手中指的戒指上按了一下,‘咔!’地弹出一根短钢针,钢针上有强烈麻药,被刺中后浑身酸软无力,梁晴一般用它来对付女人,现在他没有随从,只好自己动手了。
向氏兄弟也各有一把锋利的匕首,李延庆笑了笑,“四位就不给郑胖子一点面子,非要在矾楼内打架?不如我们去外面打,打完了再进来。”
“小子,别嘴硬,现在求饶还来得及。”
高松用扇子敲了李延庆的肩膀,他们倒不是真想打架,而是想让李延庆下跪求饶,好好戏弄他的一番。
不料李延庆一伸手,便将他的扇子夺了过去,掂了掂笑道:“这扇子不错,多谢高兄赠扇美意,我收下了!”
他想到汤怀正好需要一把这样的扇子,便随手收下了,高松顿时愣住了,他的扇子居然被人夺走了,这可从未有过之事。
他可不傻,知道他们遇到厉害人物了,他便急给梁晴使了个眼色,梁晴干笑一声,“看来是误会啊!我们道歉,兄弟不要生气了。”
他伸手去拍拍李延庆的胳膊,表示安抚,李延庆怎么不知道他的小伎俩,伸手便捏住梁晴的手腕,冷冷道:“你想要毒针害我?”
梁晴只觉骨头都被裂开了,痛得他惨声大叫,颤抖声道:“不是毒药,只是麻…麻药,不会死人!”
“原来是麻药,杨兄实在太客气了。”
说着,李延庆抹下梁晴的戒指,用钢针直接刺进了他的手腕,梁晴浑身颤抖,一句话也喊不出来,等李延庆松手之时,他一屁股坐在地上,只觉浑身无力了。
其他三人见势不妙,转身便逃,李延庆要拿下他们三个易如反掌,只是他不想再生事端,今天可是郑荣泰祖父的七十大寿,最起码的面子要给郑荣泰。
他没有追赶三人,只是对梁晴笑了笑道:“梁兄好好休息吧!”
李延庆见这只戒指不错,掂了掂,揣进怀中便扬长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