延德五年八月十一,魏军追上了北撤的数十万鲜卑民众。
面对忽然出现的魏军,鲜卑人大惊失色。
他们很快意识到魏军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鲜卑的战争彻底失败。
因为军队全军覆没,所以魏军才能追过来,才能一路北上追杀他们,而不用担心后方被威胁,所以结论是必然的,每个人都能明白的。
全完了。
全都完了!
于是鲜卑的民众们顿时就溃散了。
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组织起来,他们就毫无疑问的溃散了。
那些壮丁还有一些想抵抗的,还有一些保留的军事力量想要抵抗的,也做出了一些反应,冲过去与魏军交战,试图抵抗,
但是被魏军铁骑冲上来一顿劈砍刺,干脆利落的干掉了一大群,剩下的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跑,拼命催动着战马向北逃跑。
他们有战马的自然可以跑走,但是大部分人是没有战马的,他们也是大车小车大包小包,驱赶着各自的牛羊马,行动本来就非常不容易,更别说和魏军战马赛跑了。
人一乱,牛羊马群也开始乱,整个场面就和世界末日一样混乱不堪,人和牛羊马交错逃跑,时不时的就有被撞死或者被踩死的人和牛羊马。
因为追击之前就考虑到了这一点,魏军北上追击的时候,携带了不少有畜牧经验的幽州和并州的边民。
他们长期在边境为魏帝国蓄养牛羊马,对于如何驱赶牲畜控制牲畜很有一些经验,在这种时候,他们的作用不比军队差。
于是在军队进攻的同时,他们也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,竭尽全力将失控的牛羊马控制起来,控制在他们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,竭力保住这些战争胜果。
而魏军骑兵则很快就把鲜卑人的北逃之路封死,从源头开始封堵。
毕竟最值钱的还是人。
张飞冲在最前面堵死了鲜卑人的北逃路,带着骑兵们一阵箭雨下去,干掉了很多试图冲击封锁线的鲜卑人。
有人发现北逃的路行不通了,就开始往其他方向跑,可是他们很快就发现,无论从什么方向跑,总会遇到魏军和箭雨的封堵。
有人试图冲击魏军骑兵的封锁线的话,就会被魏军杀死,剩下来的人不断的试图逃跑,却不断的失败,根本找不到逃跑的道路。
很短的时间内,魏军诸将打了一次漂亮的配合。
他们各自带领各自可以指挥的士兵拉了一个大大的包围圈,利用骑兵的高机动力,把鲜卑人逃跑的路堵死,然后开始缓缓的收缩包围圈。
并且采用分割包围的方式,冲散聚集人数太多的逃难圈子,让鲜卑人彼此分离无力抵抗,只能瘫在地上嚎啕大哭。
男人,女人,老人,孩子,纷纷瘫在地上嚎啕大哭。
为自己未来悲哀的命运而哭。
其实魏军还真没怎么杀人,抵抗的杀掉了,试图冲击封锁线的被杀掉了,剩下的还真没杀,因为郭鹏不允许他们大开杀戒,这一点让张飞不是很满足。
可是一次奔袭能抓住那么多鲜卑人,真的很厉害了。
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鲜卑人被魏军几乎全部封堵住,逃走的寥寥无几,所有参与进来的魏军都认为这一次的战功说不定真的很大。
接下来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把这些俘虏全部带回去。
因为人数太多,处理起来还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。
不过这种事情魏军也算是有经验了。
收拾南匈奴的时候,收拾河西四郡的羌胡的时候,都是一群一群的遗民等着魏军处理,魏军的经验是很丰富的。
他们很快就把这些人按照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区分开来,断绝他们互相之间的联络,以避免抱团逃跑。
然后还搜索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抓出来杀掉,干掉鲜卑人的领导者,让他们变成一盘散沙,不能互相勾连在一起发动反抗或者趁机逃跑。
将他们的组织彻底打散之后,他们就是一盘散沙没有任何威胁力,魏军就可以让他们排列成长龙,驱赶着他们向南走了。
他们所携带的各种物资各种食品财物也成为魏军的战利品,魏军的收获极其巨大,这让很多人心里火热,因为他们知道,这一波回去能得到的赏赐必然不是小数目。
升官发财什么的也是必然的。
有了这种必然,什么东西都可以暂时放在一边。
除了张飞还在为不能痛快的杀敌这件事情感到不爽之外,其他人都很爽。
包括关羽。
关羽和张飞也是有一阵子没见面了,早先的两兄弟的关系依然维持的很好。
虽然曾经作为纽带的刘备已经坟头草几尺高了,关羽和张飞都快要忘记刘备长什么样了。
“益德,当年我们跟随陛下的时候,哪里会想到今日呢?今日我们立下这样的功劳,封妻荫子什么的早已不是遥不可及的事情,曾经的贩夫走卒能走到今天这一步,真是令人感慨啊。”
关羽抚着自己的胡须,看着如一条长龙一般向南前进的俘虏队伍,表达了自己的感慨。
张飞坐在一边对着牛皮袋大口大口的喝水。
“仲兄,封妻荫子什么的有什么意思,早就有了,我现在最想的就是多杀一点敌人,多立一点功劳,现在鲜卑人完蛋了,下一步应该就是西域了,我还是想快点回到西域去备战。”
关羽对此哭笑不得。
“你怎么满脑子都是打仗?益德,陛下让你多读书,你读了吗?”
“读了啊,虽然读得不多,但是我也读了,可是读书哪有上战场打仗舒服?男儿就当在战场上纵横驰骋,不是吗?”
张飞连连摇头:“这些年,好多以前的老兄弟都没有什么冲劲儿了,以前跟着我在战场上嗷嗷直叫的人现在都不太乐意上战场,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,唉!”
关羽抚着胡须叹了口气。
“都富足了,他们征战沙场说穿了也是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,现在该做校尉的做校尉,该做将军的做将军,妻子也好,儿子也好,家人也好,族人也好,日子都好过了,没什么值得追求了。”
“那种人就是怂包!就是软蛋!就不是我张益德的兄弟!”
张飞狠狠地骂了起来:“为几个钱几块地几间屋子就迫不及待的想回家享受去了?呸!没志气!还有那些贪污国帑的混蛋,呸!落在我张益德手上,非要狠狠戳他几个透明窟窿不可!”
看到张飞火气十足,一点没有变化的样子,关羽忍不住哈哈大笑。
“益德,多少年了,你都四十多岁了,也该稍微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了吧?”
“收不住,这辈子就这样了,别说我才四十多岁,就算我八十岁了,也一样如此!”
张飞拍了拍自己的胸脯:“就算到了八十岁,我还要在战场上纵横驰骋,然后就死在战场上,马革裹尸还,到时候我的墓碑上就写真将军三个字,让后人都知道,张益德是个真将军!”
关羽拍了拍张飞的肩膀。
“益德,你当然是个真将军。”
关羽从未怀疑过张飞不是个真将军,正如他也不会怀疑他自己的武人属性一样,不过眼看着四海平安,该被扫平的敌人都被扫平,关羽也会产生一些迷茫的感觉。
仗都打完了,未来,他们还能做什么呢?
新的敌人在什么地方?
除了西域以外,还有其他的敌人吗?
还能去做些什么吗?
皇帝陛下已经为他们找好了未来的目标了吗?
关羽不知道。